虛幻之地

最後我們停在一間看來還算豪華的宅邸。

「現在妳想要怎麼辦？」奧沙卡冷冷的看著我詢問，畢竟眼前的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虐殺兇手會住、犯案的地方。

不過看起來倒是挺像貴族宅邸……不，這根本就是吧。

我搔搔臉，有點苦惱的回答：「還能怎麼辦……混進去吧？」

聽見我完全不負責任的話語，奧沙卡冷瞪了我一眼，但仍舊繼續抓著我的手邁步走。

是說奧沙卡的態度似乎不太一樣？這是為什麼呢……啊，該不會因為我現在是荷蓮，不是夏書或櫻書，明顯就是一個女生，所以他的態度才冷冷淡淡吧？

等等，這樣代表他對男生就是傲嬌妹控狀態？這、這、這、這不太好啊！傲嬌受嗎這是！是說傲嬌受也不錯啦──等等，我到底在想些什麼鬼東西。

注意到自己內心思考的東西已經完全歪掉，我趕緊回過神來，才赫然發現在我失神的時候，奧沙卡已經拉著我走過宅邸大半，到達明顯是後院的地方。

後院是一片小花園，有幾名穿著女僕裝的人正在打理著，其中一名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年紀（二十歲外表）的女僕注意到我們，左右看了看，立刻朝我們走過來。

「請問兩位有什麼事情嗎？這裡是沐柯蘭德子爵大人的宅邸，禁止擅闖，如果兩位不說出來這的原因，我就要請騎士出來了。」那個侍女帶著濃濃的警戒，向我和奧沙卡說道。

不等我開口，奧沙卡就搶先一步，說出來的話相當自然，就好像真有其事：「非常抱歉，我們只是來詢問有沒有僕人的缺，如果沒有，我們會立刻離開。」

「這、你們應該在固定的招募時間來才對。」那個侍女皺起眉頭說，但她警戒少了許多，看來是相信了奧沙卡的話。

她又想了想，才繼續開口：「不過我聽說，最近老爺和夫人有打算招募更多的下人來服侍少爺，或許你們兩個可以來，我帶你們去找女僕長吧。」

「那就麻煩妳了。」奧沙卡語氣平淡而疏離的回應，然後拉住我跟著那個侍女走進屋中。

＊

「所以你們兩個就是想當僕人的人？」那個女僕長聽完帶我們進來的女僕說的話，高傲的昂起頭詢問我和奧沙卡。

我在一旁沉默不語，而奧沙卡則是點點頭：「是的，正是如此。」

──於是我和奧沙卡換上了奇怪的衣服，然後開始做一些明顯是打雜的工作。

「……結果看來想要蒐集資料有點困難呢。」我拉了拉身上對我而言很有障礙的裙子，對奧沙卡說道。

「……」奧沙卡也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服裝，不語。

我們兩個現在一個人穿著得明顯就是很像執事服的東西，而另外一個人穿著的就是傳說中的女僕裝……我想應該不用說出是誰穿女僕裝了。

奧沙卡不可能穿女裝，所以穿女裝的人就是我──丟臉死了，這種東西最好能穿啦！裙子也太短了吧，好短……而且老、我已經多久沒有「單穿」裙子了啊！

我不斷拉著自己身上的裙子，希望能把裙子拉長一點，就算我還穿著長襪也不能改變裙子很短的事實，可惡，我要穿褲子啦！

「……妳到底，在幹嘛……」一邊已經看我拉裙子一段時間的奧沙卡終於開口了，用一種「妳很麻煩」的表情說著。

我一手緊緊拉著裙子，另一手去扶正頭上的髮箍，然後認真的回答：「我在拉裙子，你不覺得它太短了嗎？」

「那不是重點吧？」奧沙卡冷冷地反問我。

我放手，然後露出當祭司時練出來的職業性微笑，回答：「啊，是的，的確不是重點呢，那就讓我們開始打掃吧。」

「……」奧沙卡依然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估計他在心中暗罵我為什麼要把他牽扯進來，害他不能回家陪雪諾莉云云。

再次給他蓋上妹控的章吧。

我小聲地哼著歌，把手上的白手套拿掉，塞進口袋裡，然後把上衣的袖子挽起來，拿起抹布丟進水桶裡洗一洗，就開始擦牆壁了。

「……」一邊也拿著抹布的奧沙卡沉默，然後小聲地說了一句：「一點也不像女孩子……」

「嗯？」我轉過頭看奧沙卡，這傢伙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很有可能讓我「夏書」身分暴露的話啊？

「沒事。」奧沙卡把頭轉回去，繼續專注的擦牆壁。

我聳了聳肩，走到旁邊開始擦起玻璃。

這間房子很大，高挑的設計，偌大的玻璃窗撒入陽光，屋子處處都能看見華麗繁雜的裝飾，果然是貴族所居住的地方，但是這種地方真的會是虐殺案件的兇手所在的地方嗎……我不知道。

腦中浮現出貴族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的行為的資訊，但是同一瞬間出現的又是幾個星期前，在教皇面前露出自信笑容替我得到「聖殿祭司」這個職位的冰藍。

貴族到底是怎麼樣呢？好複雜啊。果然很難了解呢，以我這種普通人來看，是一輩子也不會了解吧？

話說聖騎士長又是怎樣呢？在聖殿當實習聖騎士的時候，我接觸到的聖騎士長好像就只有暴風騎士長，但是暴風騎士長完全看不出任何風流倜儻啊，明明就是每天在房間裡改公文改到快過勞死。

……等等，我突然想到，夏爾是不是說了什麼「亞陽騎士」，而且還表明了高度意念想要我去擔任，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一定要我當這種話。

如果是這樣，我會知道聖騎士長又是怎麼樣嗎？

不對不對，我才不要當聖騎士長呢，如果我會去當我就是白癡。

「有時間發呆不如快點完成工作。」奧沙卡冷冷的嗓音喚回我的思緒。

我回過頭，意外的發現奧沙卡已經以神速把附近都擦乾淨了，而我連面前的窗戶都還沒擦好。

「……」我去！這傢伙在家到底為了有更多時間陪雪諾莉，把家事技能點到多高了！這不科學啊！

＊

經過一整天的打掃之後，我了解了不少東西。

除了早就知道這裡是「沐柯蘭德子爵」的宅邸，我還知道子爵先生只有一個兒子，據說和我長得很像，因為我今天已經被誤以為是子爵兒子的女版好幾次了。

不過我還沒有見到這位少爺本人，因為這位少爺一直待在房間裡，不曉得是怎麼樣的人，我猜應該是個宅男之類的，雖然這裡應該沒有這種東西，但是少爺一直待在房間不出來只會讓我覺得他是那種好吃懶做的糟糕貴族。

──要知道，他連晚上的晚會都沒有出席啊。

因為今天我們來的時候晚上正好要辦晚會，所以我們兩個才能如此幸運的被錄取。

除了子爵有一個兒子之外，我還聽說了不少事情。

像是子爵其實是個風流倜儻、非常花心的人，而且子爵夫人也是一個非常高傲、隨便揮霍的人，這更加深了我覺得少爺是個糟糕的人的想法。

夜晚的晚會結束後，我和奧沙卡兩個人整理著東西，當然還有其他僕人，只是我們兩個負責的東西比較多，畢竟我們兩個是新人。

所以現在我們兩個擦著桌子還有各式各樣的東西，讓我有種「我今天不斷擦東西」的錯覺。

……話說好像不是錯覺來著。我穿著女僕裝扶額。

不過居然穿女僕裝什麼的，這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見，特別我現在還是二十歲的外表，雖然說和我原本是差不多，但是很明顯的可以看出我是女生這件事。

要是被看見了，我覺得我應該沒臉繼續當實習聖騎士了，估計也沒臉繼續當祭司。

──嗯，那時候的我忘記，如果我穿女僕裝被人看見了，我也不用當聖騎士長這件事，可惜我的智商在這種時候永遠都不會上線。

「妳到底為什麼有本事隨時發呆啊。」奧沙卡用力的擰著抹布，嫌棄的對著我說。

「因為我正在思考事情啊。」我也走過去洗抹布，露出溫柔和藹的大姐姐笑容。

好爽！可以對著（表面上和我同齡、實際靈魂年齡我還小他兩歲的）奧沙卡用大姐姐的姿態講話什麼的！真、的、好、爽！

「為什麼我覺得妳現在正在想很欠揍的事情。」不曉得是不是有讀心術的奧沙卡再次開口，一臉懷疑的看著我。

我又露出溫柔和藹的笑容，回應：「哪有呢？你想太多了。」我怎麼可能會欠揍呢。

結果奧沙卡的反應就是退後了幾步，走到其他地方繼續他的工作。

我明明這麼和藹好相處，為什麼要遠離我啊。我忿忿地想著，拿著抹布繼續我的工作。

過沒多久，我就遇上了作為女僕生涯（？）最大的困擾。

我看著眼前一坨神奇的不知名東西，拿著抹布不曉得應該怎麼辦，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奧沙卡把其他地方都清理乾淨了我還是沒有解決掉。

「妳幹嘛又在發呆？」奧沙卡走了過來，看著那坨神奇的東西，皺著眉詢問我。

我只能哭喪著臉回答：「我、我好像有一點精神潔癖……」我還以為我只有配對上的潔癖！

面前那坨東西明顯就是一堆食物的混合體也就是嘔吐物，而我，發現我大概真的有一點精神潔癖這樣，因為我完全不想碰，就算這裡被清掉了我大概還是會繞路走，因為會有陰影。

啊，至於所謂配對上的潔癖就是我只能接受自己認定的配對，而且還不可拆不逆，雖然唯一的例外就是特○傳○的配對，我可以接受冰漾之外的配對，但只接受重漾，因為有些人實在寫冰漾把學長寫得太渣了，然後寫重漾的大大們文筆又很好，重柳也很棒，所以這是例外。

「什麼叫精神潔癖啊。」奧沙卡看著我，不甚了解的問。

我轉過頭，一臉沉痛地回答：「簡單來說就是某部分的潔癖這樣，你不會連潔癖都不知道吧？」

「……」奧沙卡再次沉默，然後他低聲地對我說「走開」之後，自己走過去幫我。

「妳、妳很麻煩欸……」奧沙卡背對著我處理東西，但我還是可以看見他被染紅的耳尖。

結果不管對方是男是女都是個傲嬌嗎？只是明顯與不明顯而已。我忍不住勾起微笑想著，奧沙卡其實真的是個好人，很善良呢，只是口是心非、傲嬌了點。

「謝謝你。」我站在他後面，語氣染上滿滿的笑意說道。

「吵、吵死了，我只是因為工作沒做完不好才做的，別、別誤會。」奧沙卡結結巴巴的回應。

這傢伙果然是個傲嬌好人啊，我小小的感嘆的下，調戲他好像也很好玩呢。

不過他……我沒記錯，他家只剩他、哈德蒙女士和雪諾莉了吧？

如果我有能力，還真想幫助他。

儘管我知道世界上和他一樣的人肯定很多，但奧沙卡在我眼前，而且和我（孽）緣分這麼深，不幫他真的有違我的良心。

但是……我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了，真的有辦法幫他嗎？

我抬頭看著水晶吊燈，感覺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