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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嚇了一跳,手電筒掉到地上發出喀喀的聲響,白光從床底轉開,沈劭圖跌坐在灰塵上,揚起一片塵埃。不過一眼而已,他背後的衣服就已經被冷汗浸濕,瀏海也濕淋淋地貼在臉上,他抹了一把臉,白皙的臉龐戴上了幾條灰黑的痕跡。

「……那什麼啊……我眼花看錯還是……」沈劭圖心有餘悸地喃喃,撈過一旁的手電筒握緊,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將他的臉色照得發白,他死死盯著自己的腳,不敢隨意亂看。

天知道一片黑暗中到底有什麼,剛剛那雙眼睛到底是他眼花、還是真的存在?如果是真的存在,那他在這間房間待那麼久的時候,那雙眼睛就一直看著他嗎……?

想到這裡,沈劭圖不禁覺得毛骨悚然,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黑暗,頓時渾身都不舒服了,好像真有那麼一雙眼睛,離開床底,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緊盯著自己,那樣狠戾、那樣陰毒……目不轉睛的、等著在他放鬆的時刻殺了他。

沈劭圖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是鑰匙還是要找啊……不找的話,根本沒辦法離開這裡,如果不能離開就要繼續和那個不知名的東西待在一起……他嚥了口口水,重新彎腰去看床底。

白光掃了一遍床底,什麼東西也沒有,似乎剛剛那雙眼睛就是他的錯覺一般。沈劭圖倒情願那真的是錯覺,可心裡總有點發虛,他眼花看見一雙眼睛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時候就會特別想藍佑旭了,至少一片黑暗的時候還有個人陪著自己。

但這裡似乎也不是普通的地方,陰氣很重,但卻不是他們能夠使用的陰氣。

沈劭圖嘆了口氣,在腦中胡思亂想至少讓他沒那麼緊張了,在床底掃了一眼後沒看見任何物品,他本來打算去翻其他地方,卻意外的在牆壁上看見一串數字。

 

2491

 

黑色的字體寫著四個數字,沈劭圖一時看不出那到底是用黑色油漆噴上去的還是乾涸的血跡,情感上他比較傾向前者,可理智告訴他那四個數字是用血書寫的。在許久之前書寫下,然後隨著時間氧化最終成了黑色的字跡。

沈劭圖停止這樣的猜想,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手肘夾著手電筒拍掉身上的灰塵,又重新握好手電筒,回到桌子前面。上了密碼鎖的盒子邊框是銀色的,拿起來有點重量,要輸入密碼的位置就在盒子夾縫的正中央。

他拉開椅子坐下,把手電筒擺在旁邊照著盒子,然後一手扶著盒子一手撥弄密碼,等到最後一個數字弄好後,喀嗒一聲,盒子緩緩的打開。黑色的絨布上躺著一把鑰匙,不曉得是哪裡的鑰匙,上頭已經有點繡蝕,看來年歲已久。

一把把鑰匙和手電筒拿起來,沈劭圖暗暗期待這就是門口的鑰匙,不過心裡也有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事情沒這麼簡單。總之,懷著不可能的希望,他走到門口,試圖把鑰匙插進去。

……果然插不進去。

沈劭圖皺了皺眉,轉身走回桌子前,把鑰匙對著上鎖的抽屜鎖孔,同樣也插不進去,那這樣這把鑰匙到底是哪裡的?他有些煩躁,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拿著鑰匙,死死地盯著鑰匙看。其實他有個想法,但是不敢實踐。

天知道浴室為什麼要鎖門。

「好吧……希望這不是浴室的鑰匙……」沈劭圖深深嘆了一口氣,拿著鑰匙走到浴室門前。他先轉了轉浴室把手,非常悲慘、或說理所當然的,浴室門是鎖上的,懷抱著微乎其微的希望,沈劭圖把鑰匙插進鎖孔,和前兩次不一樣,這次鑰匙輕鬆地插入孔內,他的手輕微地顫抖著,轉開了浴室門。

淡淡的腥味伴隨著塵埃朝沈劭圖撲面而來,他趕緊摀著嘴側過身子,等到灰塵散去後才轉身走進去。進去前理所當然的先按了浴室的電燈開關,毫無意外打不開。

冰冷的白色燈光打入浴室,門正對面的是灰濛濛的鏡子,已經失去作為鏡子的功用。鏡子下方是個洗手台,瓷白的洗手台上也覆蓋了一層灰,水龍頭像是沒關緊一樣,滴滴答答的水聲不斷傳來。在左側的鐵架子上沒有任何東西,沈劭圖猜那邊原本是放著毛巾和浴巾的,如果東西還在的話應該會朽化成一團黑黑的物品。

洗手台的右面是一片霧面玻璃,那種乾溼分離的浴室很常見,玻璃門半掩著,不曉得裡面有什麼。沈劭圖看洗手台這裡沒什麼東西,便踏進去浴室轉向霧面玻璃那裡。推開玻璃門時發出了吱呀這類年久失修的聲音,玻璃的裡頭同樣蓋著一層灰,倒是一邊的牆壁上有著一點一點的黑色痕跡,他敏銳的嗅出有血的味道。

空著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沈劭圖晃動手電筒,把不大的空間全數掃過,從牆面、地面、到天花板,依舊是空無一物。對面的蓮蓬頭下黑色的污漬特別明顯,他邁步走過去察看。

 

房間、有東西。很多很多、東西。

他一直看著,一直、一直看著。

也許等到真相那一天……

但是、我得先離開這裡。外頭有東西、很可怕的東西。

很快就來了。

 

沈劭圖摸上最後一行字,近乎錯覺的血腥味停留在他的指尖,不明白那行字到底是什麼意思。房間裡有什麼?又有什麼東西會來?難道那個鐵網和木條真的不是為了阻止誰離開的嗎?

下意識的,他想起了在床底看見的那雙眼睛。

 

滴答──

 

外頭水龍頭又傳來了滴落的水聲,同一時間,沈劭圖的後頸上傳來涼意。

他幾乎是瞬間摸上後頸,手指摸到的地方傳來濕黏的觸感,他把手放到手電筒下,蔥白的指尖上帶著黑紅的液體。沈劭圖刷白了臉,倒退一步抬頭往上看,同一時間手電筒也照上去。

下一秒,手電筒又摔到地上,啪擦一聲沒了光源,他沒心思去撿起手電筒,沒命似的往浴室外跑,關上門死死地抵著,大口的喘著氣。跑出門外的他顫抖著喘氣,不僅臉色發白,連嘴唇也沒了血色,儘管剛剛只看了一眼,但那一眼也足夠讓他頭皮發毛。

不曉得是男是女的人四肢扒在天花板上,頭一百八十度的旋轉過來,鮮紅色的眼睛陰陰地看著他,嘴邊流出的黑紅血液一滴一滴地落下。

他被滴到的就是從那個東西嘴裡流出的液體。

腎上腺素爆發退去後留下的是一陣空虛,沈劭圖雙腿發軟,緩緩地跌坐在地上,一手還緊緊扣著浴室的門把不放。黑暗中有什麼他也不知道了,失去光源的他就像睜眼瞎子一樣,只能按著狂跳的心臟苦笑。

「好像聽說黑暗的時候會特別脆弱啊……如果說我現在特別想你會怎樣呢?旭……」

沈劭圖喃喃著,眼皮悄悄闔上,落入一片寂靜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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