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之地

    在光芒散去之後，我睜眼，眼前是與剛才全然不同的景物，看來那個陣法應該是傳送陣，感覺還不錯用。

    現在在我眼前的應該是活動中心、或稱為禮堂的東西，正前方是木質的舞台，一旁垂著紅色的帷幕。

    舞台下的廣大場地有不少和我一樣沒有穿著學校制服的新生，大多是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聊天，少部分是自己默默的站著。

    雖然說是一群一群的，但是每一個群體之間的分別相當明顯，簡直就像是把這個禮堂分成許多領地一樣，那些不屬於群體的人則在這領地之間徘徊。

    但是大家應該都是新生吧？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分別呢？而且有些人臉上的表情帶著興奮和歡樂，有些人臉上的表情則是警戒夾雜不屑，這又是為什麼？

    沒等我搞懂這些為什麼，溫柔學長直接把我轉過身，拉著我走向後面正對著舞台的地方。

    那裡看起來就像是某種活動的簽到處，兩位學姊和一位學長站在一張長桌的後面，長桌鋪上了帶著夢幻色彩的粉色絨布，有三本鑲著金邊的華麗本子放在長桌上。

    三位之中唯一的學長看見了拉著我的溫柔學長，抬手打了招呼：「喲！」

    接著他才看見溫柔學長拉著的我：「咦？你有帶直屬嗎？你不是……」他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我面無表情地抬頭看溫柔學長，果不其然，溫柔學長臉上的笑容變得有點黑，剛才變態學長在看見溫柔學長臉上露出這個表情之後，馬上一秒恢復正經。

    看來這些學長姐都很怕溫柔學長的這個表情，我一面想著一面默默在心底為自己抹把淚，怎麼才剛來就已經摸透這種事。

    發現我在看他，溫柔學長馬上恢復原來的溫柔微笑，然後開口：「我只是先幫……帶，這個學妹要報到。」

    溫柔學長，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把棄別人於不顧的直屬學長名字消音是不禮貌的事情？

    「學妹，妳叫什麼名字？」聽完溫柔學長的話，其中一位笑容溫柔的和溫柔學長有得一拚的學姐問。

    「曉若雪。」縱然心中有無數吐槽奔馳而過，我還是維持表面上的乖巧形象回答，但是我面前的人們卻愣住了。

    難道「曉若雪」這個名字代表什麼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嗎？又不是某本小說裡面的主角，雖然他只能詛咒自己或是讓別人摔倒而已。

    過了良久，最後打破僵硬氣氛的是一位冷面學姐：「來這裡簽名。」

    我眨了眨眼，乖巧的走過去，在本子上找到我的名字，並在下面簽名。

    「今年的新生有多少人？」在我簽完名之後，溫柔學長裝作剛才的氣氛全然不存，開口問。

    「一千四百二十人。」冷面學姐給了一個很可怕的數據。

    「真殘酷。」一旁的溫柔學姐也開口，但是我敢保證，我在她眼裡看見了戲謔！

    「也就是淘汰一千三百人嗎……」站在兩位學姐中間的學長若有所思的開口。

    最後，溫柔學長拍拍我的頭，結束這段話：「希望最後能看見妳，我會在終點等妳的，期待妳的表現，先提醒妳，小心入學測驗，它絕對和我們那個世界的入學測驗差很多。」

    「咦？」我發出疑惑的聲音，為什麼溫柔學長要說的好像會死人一樣？感覺很不好啊！

    「我已經提示太多，不能再說了。」溫柔學長露出難為的表情，「我在終點等妳。」

    學長說完，立刻就用跟剛才一樣的陣法離去──如果那不是傳送陣，我就不是曉若雪！

    而且溫柔學長你就這麼相信我一定會通過，活著留到最後嗎！？

    就算內心想的再多，溫柔學長已經跑了就是事實，沒有辦法，我和三位學長姐道別，自己走到一邊去。

    很快，我就知道為什麼學姐會說「真殘酷」，而溫柔學長要我小心了。

    可能是我真的很晚才來吧，我才剛走到一邊沒多久，就看見不遠處亮起一道光芒。

    和溫柔學長用的傳送陣光芒不一樣，而且伴隨光芒的是慘絕人寰的慘叫聲，好像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一樣──雖然我不知道這世界的人知不知道十八層地獄是什麼。

    我站的位置不算角落，但算人群較少的地方，剛剛亮起光芒的是人群集中處，也因此，有不少人都反應不及。

    但是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剛剛那道光芒帶走了不少反應不及的人的生命呢？一陣毛骨悚然竄上頭頂，我努力保持臉上的表情不變。

    在光芒附近的人表情有驚恐、有害怕，這樣的氣氛逐漸向外散開來，就連我附近的人也被沾染上這種情緒。

    「學校又不會真的死人。」不知道是誰在這種時候還大聲嚷嚷了這一句，不僅驗證了我剛剛的想法，也讓大部分的人開始亂了手腳。

    當然，不包刮我，小說中常寫到，越是這種時候，越要保持冷靜才行，何況就算不會真的死人，我也不想死。

    我附近的人慌亂，卻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在這時，一個陣法在我們這邊亮起，而我正好一腳踩在裡面，一腳踩在外面。

    直覺這東西就是剛剛在不遠處亮起的光芒原形，我一個鯉魚打滾，滾離了法陣後立刻起身半跪。

    事實證明我的直覺是對的，我起身後，法陣立刻亮起和剛剛一樣的光芒，接著又是和剛才無異的慘叫聲，嗯哼，是說我的直覺什麼時候這麼準了？

    明白了之後，我也才意識過來另外一件事情，這個入學測驗也未免太可怕、太挑戰普通人的心臟了吧！我們那個世界有那個入學測驗可以比的上啊！真心覺得和考卷搏鬥的入學測驗都不算什麼了！

    算是身為異世界人的小小良心，我咬牙，對著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的人大喊：「不要站在法陣裡！會死！」

    有些人驚疑不定的看著我，還是沒有明白；有些人馬上明白過來，對我投向感激的眼神；也有些人用看白癡一樣的表情看我，但我沒心思去理會他們。

    大部分的人和我都努力的閃躲法陣，但法陣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快、範圍越來越大，總有人來不及閃過而死，一道道的光和一陣陣的慘叫聲充斥在這間大的可怕的禮堂。

    人數已經不如一開始看見的那麼多，但是法陣也不如一開始那麼的多，最後，根本整個禮堂都被包覆在一個超大的法陣之下，無處可逃。

    會死嗎？我看著腳下逐漸發光的法陣想著。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裡，絕對不能，這一切才剛開始，溫柔學長可是很看好我的，而且他還在終點等我，我不想看見他臉上出現對我失望的表情！

    我不能死！

    在腦中閃過那一句話後，和法陣不一樣的藍光出現在我的視線，好像包圍著我，刺眼的光讓我忍不住閉上了眼。

    只是我不知道，我閉上眼之前，我的眼中閃過了那道包圍我的藍光。

    ＊

    過了許久，應該是十幾分鐘，確認眼前沒有任何光芒之後，我才緩緩睜眼，幹嘛沒事魔法都要閃閃發光的啊，很傷眼睛耶……

    我抬起頭，赫然發現前方的舞台上有一票人一字排開，身上無一例外的穿著白色的衣服，因為太遠，我也只看見色調，沒看見細節。

    除了正中央那個帶著全罩式白色面罩的人以外，我發現台上有不少人都是剛剛和溫柔學長搭話的學長姐。

    我看向其他人，現在禮堂裡的人比起剛剛真的寥寥無幾，而大部分的人都和我一樣，臉上帶著茫然，只有少部分的人一臉警戒，身邊有著彩色光罩，身上的飾品也在發光。

    「恭喜各位通過第一項測驗。」站在正中央帶著白色面罩的人開口，語氣很熟悉，但是他的聲音卻像是被改變過一樣，和我印象中用那語氣說話的聲音不一樣。

    「我們是學生會，雖然不想以這種方式來篩選新生，但我們只能這麼做，今年報到人數太多了，我校招收的名額沒有那麼多。」那個人接著說，但我聽到台下不知道是誰小聲地說著「去年也是這麼說」。

    難道嵐月魔法學園有很多人想來讀嗎？那我一個異世界學生把名額佔掉會不會不太好？可是溫柔學長也是異世界學生啊……

    算了，我還是先回過神吧，畢竟他剛剛說「第一項測驗」而已，後面恐怕還有不少項……我那個世界的都不能比囉！

    「目前為止，剩下的人數是兩百二十人。」那個戴面罩的人聲音帶點溫柔，但我只想吐槽那個人數。

    怎麼回事！那樣就刷掉了那麼多人！我沒記錯的話，剛剛學長姐們說的人數是一千四百二十人耶！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項測驗！？

    那個人依然用溫柔的聲音說話：「但是，我們還必須刷掉一百人才行，學校只有招收一百二十名呢。」

    ……我錯了，雖然聲音溫柔，但說的話一點也不溫柔，他是黑的，糖果的外表下包覆著毒藥那樣。

    「最後的法陣是學生會破壞的？」我的右斜前方有一名男同學解除了光罩，用不屑的語氣發問。

    「並不是。」冷面學姐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真是又可怕又足以魅惑人心，但是她接下來說的話卻令所有新生訝異：「是你們之中其中一位做的。」

    學生們一下炸了鍋，原先的安靜逐漸變成嗡嗡的講話聲，在這個禮堂裡迴響，每個人都紛紛問身邊的人是誰做的，我沒有去問，也沒有被問，但是我的心卻激烈的跳動著。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不斷跳動著，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個答案，一個我的理智不想接受的答案。

    台上那個戴面罩的人一直看著我，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我很肯定他在看我。

    為什麼要看著我？我明知故問的反問自己。

    我張了張口，下定決心，說出那個瞬間讓現場安靜下來的字：「我？」

    不論是我的直覺或是台上那個人，所指向的答案都是我，但怎麼可能是我做的，不可能是我啊！

    我才剛來到這個世界，對一切都不熟悉，還是來自一個沒有魔法的世界，怎麼可能會破壞法陣這麼高級的能力啊！

    我剛才說話的時候聲音似乎被放大了，現在一片寂靜，我右斜前方那個和學生會嗆聲的男生轉過頭看我：「她？」

    語氣中帶著鄙視，像是寧可相信是學生會破壞的，也不願相信是我──雖然我也不相信。

    「當然是她。」正中央那人平淡的開口，語氣帶著肯定：「我以學生會長的名義向你保證。」

    唰──原本看著我的人全都看向他，而我也愣住了。

    他是學生會長？為什麼他要這麼做？而且我從剛才就覺得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就像溫柔學長一樣。

    「會長，你……！」最旁邊一位戴眼鏡、拿著書的學姐開口，卻被會長抬手制止。

    她不甘的轉向站在會長旁邊、在校門口時曾和溫柔學長說過不少話的變態學長：「副會長，請您制止會長……」

    「嘛！大家都知道誰也管不動會長啦！能管動他的人現在又不在現場。」變態學長擺手，臉上還是欠扁的笑容，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副會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一旁的鬧劇結束，會長才再次開口：「總而言之，破壞法陣的人並非重點，現在各位該注意的是入學測驗。」

    「等一下將測驗各位的白防、白攻，請依照學生會的念名順序前往，進入前請務必將魔法寶石交給學生會，否則……」會長頓了頓，「淘汰喲！」

    他突然抬手指向我這裡，指尖竄出一道光芒，從我臉龐擦過，直擊我背後的人，我用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轉身，正好看見一個擺出攻擊姿勢的冰雕被傳送走。

    我原本以為他要攻擊我，沒想到他攻擊的是要攻擊我的人，幸好他救了我。

    不過我想，那個人會想攻擊我，是因為不相信我有能力破壞法陣吧，剛剛似乎瞥見他身上有飾品。

    在場上帶著飾品的人都是一臉不置信，帶著高傲和鄙視，自以為高於別人的優越感。

    「忘了說，現在攻擊其他人的，可是會被淘汰喲，我知道剛才的第一項測驗有不少人都趁機攻擊別人，但現在可不一樣了。」雖然看不見，但我覺得會長的笑容愈發燦爛。

    「不想入學的，儘管攻擊，學生會會就地制裁的。」會長整個人好像都散發著濃濃黑氣，「順道一提，我可是學生排行第三名。」

    聽見學生排行第三名，全體新生都倒吸了一口氣，看來那個排行第三名好像很厲害。

    不過也是啦，如果以七個年級，每個年級一百二十人來算，第三名就是贏了八百三十七人，當然厲害。

    瞬間，我對會長的敬意上升了不只一個等級，這麼強的人，還是學生會長，居然親自替我擔保，真的肅然起敬啊！

    附近的人也開始討論起學生排行和會長，但會長絲毫沒有解釋的意味，只是用平淡、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的聲音說：「那麼，第二項測驗，開始。」

大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的聲音說：「那麼，第二項測驗，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