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之地

經歷過一大早的詭異新生訓練，下午的新生訓練正常……不對，在這所學校，根本沒有「正常」可言。

    我泡在浴缸裡，溫熱的水相當舒服，加入了帶有特殊香氣的藥劑，但是我還是好疲憊，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原因在於下午的新生訓練。

    比起一大早的新生訓練，下午的似乎好很多，但那只是表面上啊！下午的乍看之下好像跟我們那個世界的差不多，但實際上差很多好不好！

    我還記得所有新生集合起來，按照宿舍列隊之後，那個負責的學長就說我們今天要練體能，我原本還在想練體能挺普通的，誰知道那個學長居然接著說，叫我們跑「整個」校園十圈！

    當下，我們所有新生都傻眼了，整個校園十圈！有沒有搞錯啊！這個校園這麼大！我們連盡頭都看不見，跑一圈就會死人了，還十圈！

    學長看我們所有新生都沒有反應，似乎也知道自己要求錯了，最後只要我們跑一個範圍二十圈就好，但是那個範圍比四棟宿舍所佔的還大啊！

然後在我們累死累活的跑完了二十圈，學長又開始要求我們做一些「基本體能」，真的很基本，是我們那個世界都會做的。

    但是當那個基本體能要求的比我們那個世界高好幾倍時，還能叫做「基本體能」嗎！？

    最後所有的新生都是拖著疲憊的身子到學生餐廳吃飯，有些學長姐看見之後還被嚇到，我真的沒有開玩笑，那看起來簡直像是殭屍大軍來襲啊！

    嘆了口氣，我從浴缸裡出來，把水放掉，擦乾身子，穿上睡衣，拿了毛巾把頭髮先擦乾，走出浴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把頭髮吹乾。

    確認身上完全是乾的，我拖著腳步走回臥室，然後把自己摔到床上。

    嗚嗚嗚，幸好軟軟的床可以稍微慰藉我一下啊，這個新生訓練好可怕啊，比新生測驗還要可怕啊，而且這樣的日子還要過一個星期耶……

    欲哭無淚，我拉過被子，抱著抱枕，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我覺得自己昏昏欲睡，在睡意襲上腦袋後，我也很乾脆地讓自己失去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

    微風徐徐吹來，夾帶著血腥味，小小的女孩緩緩睜眼，大樹的枝葉遮擋了陽光，除卻她所待的地方依然正常，其他的土地皆沾染了黑暗。

    小小的女孩發現她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抬起稚氣的臉蛋，迷茫的大眼看著抱她的人。

    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和外頭的事物形成強烈的對比，明明比小小的女孩大上不少，可是卻看起來相當孩子氣。

    「這是……哪裡？」小小的女孩揉了揉雙眼，可愛的模樣讓抱著她的人忍不住摸摸她的頭。

    少年露出溫和的笑容，然後才看向遠方，開口解釋：「爸爸、媽媽要求的任務地點喔，但是小雪睡著了，所以我在等妳醒來。」

    小小的女孩打了哈欠，從少年身上下來，可愛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眼中卻透著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

    少年也站了起來，兩者之間年齡差距所造成的身高差別此時就看得相當明顯，小小的女孩才差不多到少年的腰部而已。

    她一臉嚴肅的看著這個範圍外面的東西，沒有生氣，剛剛的血腥味是那些黑暗撕裂原先居住在此的生物而造成的。

    小小的女孩看著外頭的血腥，卻沒有露出絲毫這個年紀該有的恐懼，不曉得是因為適應了，或是沒有反應過來。

    小小的女孩不語，但是一邊的少年卻很明白她的意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小小的女孩瞇起眼，顯然是覺得少年的笑容加上陽光實在太刺眼了。

    「這些很好對付喲！小雪也一定可以的！把它們轟成渣就好了！」不，少年說出口之後，小小的女孩就發現少年誤會她的意思了，她其實是嫌棄這裡的黑暗太多了，要消滅很累人。

    不過一次把它們轟成渣的確是好方法，不用慢慢打，小小的女孩看著自己的手，認真嚴肅地問少年：「怎麼做？」

少年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從口袋拿出一個耀眼的水晶，然後才緩緩開口：「遺失在大氣之中的光明，僅從我的言語，重現你們的榮光，將黑暗抹消吧！」

伴隨著少年的話語結束，他手中的水晶炸裂開來，散成點點粉塵。

而他們所在的範圍外，一道耀眼的光突然出現，接觸到那道光的黑暗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紛紛融化，但還是有一些能抵抗過光芒的黑暗留下。

    「你教的只有對付低階或較弱的中階。」小小的女孩看了一眼少掉不少的黑暗，還是不滿的說。

    「啊，如果遇見較強的中階或高階，不用跟它廢話，砍下去就對了。」少年用陽光的笑容教導著很有問題的內容。

    小小的女孩鄙視的看了一眼少年，無視於他完全不對的教導內容，緩緩開口：「散落於世上的光，聽從我的言，重新聚集於此，讓此處恢復它應有的樣貌。」

伴隨著小小女孩的話，一點一點的光芒開始凝聚，比起少年的話語，小小的女孩說的話，似乎威力更強，所有的黑暗都開始一點一滴的消失，大地也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就連原本消失的生物也重現在眼前。

    小小的女孩很滿意，但是下一秒，那雙靈動的大眼卻突然失去光彩，小小的女孩就像斷了線的魁儡，往一旁倒去，只來得及看見少年驚慌地朝小小的女孩跑來……

    ＊

「許久未見。」小小的女孩獨自一個人甩出符咒，正打算消滅眼前的黑暗時，另一個人快了她一步，將附近的所有東西都消滅，甚至附帶淨化。

    被搶先了她也不怒，只是平靜的收回來不及甩出的符咒，面無表情地抬頭詢問：「我認識你嗎？」

    這個人擁有一頭蒼冰色的及腰長髮，還有藍寶石一般的雙眼，看起來是個很漂亮又很帥氣的大哥哥，年紀大概跟哥哥差不多吧，小小的女孩面無表情地想著。

    那個人被小小的女孩這麼詢問，也沒有生氣，冷著一張臉蹲下身，和小小的女孩平視：「妳如果記得我，我才要懷疑妳的實力，不過我可以告訴妳，我們兩個見過面。」

    「既然如此，來找我做什麼？」小小的女孩皺起眉，面色不佳的詢問，也不曉得是相信或是不信。

    那個人依然沒有生氣，反倒是伸出手撫平小小的女孩緊皺的眉頭，然後勾起了一抹足以迷倒人的微笑：「只是正好路過罷了，年紀輕輕的不要老是皺眉啊。」

「不要碰我。」小小的女孩甩開了那個人的手，退後好幾步，一點也不想讓那個人碰觸。

    那個人站起身，恢復一張冷臉，語氣依舊平淡的開口：「真是不可愛的孩子啊，害怕的可憐模樣可愛多了。」

    小小的女孩沒有說話，依舊面無表情，但是眼中卻透出一絲慌亂與害怕，好像她隱瞞的事情全都被發現了一樣。

    「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不過作為交換，妳要找到我，我會等妳的。」那個人看見小小女孩的反應，感覺好笑又……忍不住放柔了語氣這麼說。

    小小的女孩滿臉震驚，顯然是不相信面前這人就這樣放過她，沒想到對方卻走過來，輕輕的點了下小小女孩的額頭。

    「不過不好意思，直到妳找到我之前，還是先忘掉這一切吧……」那個人的聲音好像從遠處傳來，小小的女孩連那個人的模樣都看不清……

    ＊

「再見！明天再一起玩喔！」隔壁人家和小小女孩年紀相仿的小男孩高興地揮動雙手，臉上滿是燦爛的陽光笑容，一旁路過的小女生和女學生都忍不住羞紅了臉，這孩子，有前途。

    反而是小男孩說話對象的小小女孩非常害羞，只是把手伸到臉頰附近，小幅度的揮動：「再、再見，明天見。」

    「謝謝妳陪我們家亞恩玩喔。」小男孩後面的婦女面容慈祥的向小小的女孩道謝，小小的女孩立刻行禮，然後害羞的慌忙跑回家裡面去了。

    見到小小的女孩這樣，小男孩有些不解，婦女卻是笑了，畢竟這麼可愛的孩子在這附近是很難見到的。

小小的女孩跑回家裡，直接就撲到沙發上某個正在喝牛奶的少年，少年被牛奶嗆到，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孩，直接的把手中的牛奶遞了過去。

    「咳咳……小雪，給妳喝吧……咳咳咳……」

    小小的女孩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玻璃杯，然後抬起頭來鄙視的看著少年：「我不要喝你喝過的，笨蛋！」

    少年有點無奈，把牛奶喝完之後，抱著小小的女孩把杯子放到了廚房，然後順便捏了一下小小女孩的臉頰：「那我們回家囉？」

    小小的女孩點頭，隨後便將頭埋入少年的胸膛中，因為少年太粗枝大葉了，沒有發現小小的女孩將頭埋起來之前，眼中閃過的落寞。

他們回到家，少年發現小小的女孩不太正常，即使他再蠢也看得出來，平時回家之後就會直接跑去找父母的女孩，此時卻依舊卷縮在他懷裡。

    「小雪？我們到家囉。」少年低下頭，疑惑的看著小小的女孩，怎料對方依舊沒有反應。

    他搖搖頭，把小小的女孩抱回房間，放到床上，然後自己又離開了房間。

    少年離開後，小小的女孩將自己縮成一團，背靠著牆壁，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吧。

    她緊緊咬著唇，靈動的大眼中充滿淚水，那個小男孩對她太好了，從來沒有人願意跟她一起玩遊戲。

    所以不想回憶、不想讓家人知道的畫面就這樣浮現。

    興許是家人的緣故，小小的女孩經常跟著父母、哥哥一起在世界奔波，偶爾能像這樣安定在某處待著。

    小小的女孩的年紀很小，比起少年真的很小，平時父母都不在家，少年也只有偶爾在家，大多的時間，父母希望她去和附近的孩子遊玩，只有少數的時間會到剛剛那個地方。

    但是，小小的女孩在附近的孩子中並不受歡迎。

「誒誒，那個討厭鬼又在那邊看了。」

    「不用理她，把她當作不存在就好了。」

    「真不知道那種討厭鬼為什麼每次都要站在那裡看我們，不會在家裡不要出來就好了喔。」

    「就說不要理她了啦，那種人又沒有什麼，不過是仗著自己父母！」

    小孩子的話語毫無保留的刺痛她的心，她知道這些人是忌妒，這是少年曾經多次告訴她的，他說附近的人，因為很弱，所以喜歡忌妒很強的人。

    小小的女孩明白，她一直有著連父母都擔心得過度成熟，有時的表現甚至比已經十幾歲的哥哥成熟，但是，再怎麼成熟也還是小孩子，這種赤裸裸的排斥連大人都不一定受的了，更何況是小孩子呢。

    但是小小的女孩很堅強，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剛剛不小心想起了，所以才在少年面前失態了，她傷心，可是她不會讓父母和哥哥知道。

「怎麼了！不是很厲害嗎！」

    「早就說過她是只會靠爸媽的啦！」

    「笑死人了。」

    她不會讓父母和哥哥知道，所以她只會在哥哥離開房間之後，偷偷的哭泣……不，根本連哭泣也不會，只會默默地落淚。

    小小的女孩還是不懂她做了什麼，這些人忌妒的是父母、是哥哥，但是她什麼也沒有做啊。

    撲天捲地而來的悲傷壓在小小的女孩身上，她好怕自己有一天沒辦法繼續在家人面前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特別是哥哥，每天幾乎都能見到哥哥，即使哥哥很粗枝大葉，可是在遇上有關小小的女孩的事，他總是特別敏感。

「我可以跟你們玩嗎？」

    「不要，妳走開！」

    「我討厭妳，不想跟妳玩！」

    「我們為什麼要跟妳玩啊！」

    小小的女孩很傷心，努力讓眼中的淚水不要落下，也不打算讓對方知道自己哭了，她轉身，卻聽見最為狠毒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