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之地

    會長的話就像開關一樣，瞬間，台上所有的學長姐們立刻站往預定好的位置。

    有部分的學長姐來到台下，要我們這些新生聚集在一起，排成五列隊伍；有部分的學長姐則是在整個禮堂裡面巡邏，要查看誰違規。

    先前那個戴眼鏡、拿著書的學姐站在舞台邊緣，手上拿著麥克風，還有三位學長姐坐在舞台上突然出現的桌椅上，旁邊是一扇我敢賭剛剛絕對不在的白色門扉。

    拿麥克風的學姐看了一眼已經排列整齊的我們，又低頭看自己手上的書，唱名：「一號門，萊斯洛‧克羅諾特；二號門，雪莉‧菲奇薩亞；三號門，曉若雪。」

    我想她口中的幾號門應該是指那些白色門扉上的紅色數字，被指定到幾號門的應該就是要到同樣號碼的門前。

    等一下，我剛剛是不是聽到我的名字……？

    看了一下周圍，走出去的只有一男一女，可是剛剛學姐點的人絕對是三個，所以說……我剛剛是真的聽到我的名字啊！

    我居然這麼前面就被叫到了！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啊！這根本就是首批好嗎！而且為什麼周圍的人聽到我的名字全都在找我啊！難不成我是哈利○特嗎！其實在這個世界很出名，但我自己卻不知道！？

    帶著勇者去打魔王的赴死心情，我戰戰兢兢的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上台，視線游移的走到三號門前，這個門負責的人是副會長，也就是變態學長。

    「喲，小學妹，又見面了。」變態學長豪邁地向我打招呼，臉上還是欠揍的笑容，聲音大的負責一號門和二號門的學長姐都忍不住側目。

    而且不只學長姐們，台下的同學和同樣在台上的另外兩位同學也目光一致的看著我，被一群人用目光注視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啊！

    「妳就是曉若雪？曉家的？」二號門的那個女生理所當然地也看過來，雙手抱胸，語氣充滿高傲與不屑的開口：「哼，一副平凡人的沒用模樣，誰會相信。」

    是，是，我那個世界的人都長這樣，不然妳想怎樣呢？又不是像這個世界的人一樣，頭髮顏色五彩繽紛的，像變態學長就是紅髮，一號門的是棕髮，然後她是綠髮。

    我知道我長得很普通，不像她一樣有著色澤美麗的翠綠色長髮，搭配略比髮色淺的同色系眼眸，在我們那個世界確實長得很出色，但是……

    「我就是叫曉若雪不然妳想怎樣？逼我改名？」一個沒留意，我不小心將內心的吐槽說出口了。

    只見那個應該是叫雪莉的女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顯然是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麼說話，而不只一號門的男生和學長姐們，在台下大部分的同學都笑了。

    雪莉忿忿地將身上所有飾品拔掉，甩到桌子上，冷哼了一聲便走進門裡，總感覺她應該很想說「一群愚蠢的平民」之類的話。

    「用了那麼多的魔法寶石……恐怕也不怎麼樣吧，自視甚高的小女孩。」一個不仔細聽就聽不見的聲音傳進我耳裡，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是……變態學長的？

    我才剛想轉頭驗證這些話到底是不是變態學長說的，沒想到變態學長搶先的我一步，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說：「我突然對小學妹妳很有興趣啊！以後妳加入學生會的話，我會好好照顧妳的！」

    「不用了謝謝學長的好意再考慮吧！」我一秒回絕變態學長，連要問他剛剛那段話是什麼意思都沒興趣了，學長也太變態了吧！

    「真的不要？」變態學長一臉可惜地看著我，讓我有種他是上菜市場買菜在打量豬肉的婆婆媽媽，但我才不是豬肉呢！

    果然還是溫柔學長好，雖然有點喜歡玩我的感覺，還用引導的方式讓我自己找到答案，不直接告訴我，但絕對比變態學長好！

    我沉默地看著變態學長，良久，我才開口：「學長，你要讓我走了沒？」會長在你後面看你喲！

    最後一句話我沒有說出口，在我沉默著看變態學長時，會長就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變態學長後面──雖然沒發現的只有變態學長一個人。

    「哎……小學妹再多留一下吧！」變態學長顯然有作死的天賦，真真的的完全沒有意識到會長站在他身後，明明周遭的人都對他投以「請節哀」的眼神了。

    「讓她進去。」會長突然開口，讓變態學長嚇了一大跳：「不然我下一個開除的就是你。」

    ……等等，難道在剛剛我不知情的時候，會長已經開除誰了嗎？

    「咳，我錯了。」變態學長立刻舉手投降，「學妹，妳身上有魔法寶石之類的嗎？有請交出來喲！」後面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是說變態學長，我才剛到這個神奇的世界，從前生活的地方完全沒有任何魔法，我就連你們口中的魔法寶石是什麼都不知道，我身上怎麼可能有啊！

    變態學長你真的有腦袋嗎！還有你臉上的笑容真的很欠揍耶！我可以打這個變態學長嗎！而且這麼重要的東西居然只是口頭問問！？

    我看向會長，用眼神詢問我可不可以打人，但我並不知道，我的認知中應該是詢問的眼神，在別人眼中其實是楚楚可憐的控訴。

    「進去吧。」會長十分平靜的回答完全無關的答案，下一秒，變態學長立刻趴在桌子上，雙手摀著頭，看起來似乎很痛，而會長依舊神情平淡。

    但是我馬上警戒了，會長看起來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動作，但在瞬間之後，變態學長卻像被打一樣趴在桌子上，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會長的動作很快，快到現在的我無法跟上，而且快到周圍的人都沒有發覺。

    會長還只是學生排名的第三名，如果第三名就有這樣的實力，那第一名和第二名不就是遙不可及的目標？

    不再多想，我在心中替變態學長默哀一秒，打開那扇門，走了進去。

    關上門之後，我到的是一個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稱為房間的地方，或許說空間會比較好。

    那是一個璀璨的星空，在我那個汙染嚴重的世界絕對不可能看見的天空，滿天星斗散發熠熠光芒，就像灑在深藍色天鵝絨布上的鑽石一樣。

    我好似站在地面，又好似飄浮在空中，而這個空間的中心位置有一顆載浮載沉的透明水晶球。

    當我還在納悶進來後要做什麼時，一個神似溫柔學長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個空間裡迴響：「白防測驗，開始。」

    伴隨著這句話，那顆水晶球開始分裂，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不斷的增加，而且紛紛朝我飛過來，每一下看起來都非常用力，像我這種普通人被打到，恐怕不死也重傷吧。

    這要怎麼對付啊！在我那個世界可沒有這種會自體分裂又會飛來撞人的水晶球！

    沒有任何應對方法，我只能全神貫注地看著水晶球，想要看出一絲它的移動軌跡。

    然後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水晶球在靠近我的時候，會像進入某種領域那樣，不管是我還是水晶球的速度都會放慢，就像兩個高手對招時，他們接觸的某一瞬間，動作全都變成可以看見的慢速。

    也因此，我可以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過這些水晶球的撞擊。

    但是這樣一直閃躲也不是方法，畢竟水晶球的數量可是不斷增加中。

    「！」糟糕！我才低下身閃過一個水晶球，沒想到迎面又有一顆水晶球飛來，雖然我已經看見了，但是身體跟不上反應。

    啊！啊！絕對不能讓那顆水晶球碰到我，不然我就在這裡玩完了！

    我在腦中想著，但是現在的我根本沒有應對方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水晶球朝我打來……剎那，我瞪大了眼。

    一道藍光突然在我眼前炸開，帶著強大的風壓形成一個光罩保護我，剛才明明就在我眼前的水晶球被彈得老遠，而不論其他水晶球怎麼打這個光罩，它都紋風不動。

    呃……我如果沒有記錯、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剛剛那些人用過的魔法，所以這是魔法寶石的力量嗎？

    可是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我身上又沒有任何飾品，而且剛剛變態學長應該檢查過了才對。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滿空間水晶球突然回到最初的一顆，在中央漂浮著，而我身邊的藍光也化作點點光粒消失。

    然後，那個神似溫柔學長的聲音再次響起：「白防測驗結束，曉若雪的白防數值為兩萬一千，破歷史紀錄。」

    嗚哇，這個數值也太可怕了吧！還破歷史紀錄耶！我這個普通人的能力也太可怕了不只一點！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我站在原地想著，休息一段時間，將氣息平復之後，那個聲音很適時地響起：「白攻測驗，開始，請攻擊水晶球。」

看來這個聲音和溫柔學長一樣好！還提醒我要打水晶球，不然我一定會站在這裡傻傻地等到他說白攻測驗結束！不過我應該怎麼打呢？

我想，既然這裡是魔法學園，那就用魔法攻擊吧！再加上我自己在家看動漫練的劍術一起攻擊，應該是又華麗又強大吧！那就這麼做吧！

閉上眼，在腦中勾勒出那顆水晶球的模樣，評估一下它的位置，我擺出起手式，雙手緊緊握著不存在的劍，朝水晶球衝過去。

突刺、劈砍、斬擊，每一個動作都努力的做到乾淨俐落，只存在與腦海之中的冰魔法則在我攻擊後，配合完美的對水晶球補刀。

冰魔法夾雜的小雪花十分美麗，而極低的溫度則讓這個空間充滿霧氣，冰冷的在包覆著我的肌膚，讓人搞不清楚冰魔法到底是只存在我的腦中還是真的存在於現實。

雖然我不知道為甚麼我腦中自然而然的就決定用冰魔法，這個時候用火來燒不是比較快嗎？

不曉得到底過了多久，我總覺得那顆水晶球已經出現裂縫，甚至可能快要碎裂滿地了，我才又聽到那個聲音。

「白攻測驗結束，曉若雪的白攻數值為兩萬，歷史紀錄為兩萬兩千。」

這次沒有破紀錄啊，真可惜，我都已經這麼努力了……不對，我一個普通人有這樣的數值就該偷笑了，還奢望再破紀錄嗎？

我睜開眼，沒想到眼前的水晶球真的有將近一半都碎裂一地了，難道那個歷史紀錄是已經將它打碎了嗎！？

「呃……我、我把水晶球打碎了。」這麼說是最保險的，難保對面的不是一位聲音很男性化的學姐，就是不知道對面的人聽不聽得見。

對面一陣沉默，我才在想果然聽不見的時候，馬上爆出一陣誇張的笑聲，誇張到我覺得自己頭上多了許多無奈的黑線。

「哈哈哈哈哈，妳、妳居然也……哈哈哈哈……不愧啊……哈哈哈哈──啪！」

笑聲嘎然而止，一個猛力撞上桌子的聲音傳來，但是我絕對不會認錯，那個誇張又欠揍的笑聲是變態學長的。

「抱歉。」那個負責我測驗的人現在才開口說：「我會好好處理他的，妳直接進入下一關卡吧，水晶球會自己復原的。」

「不要一直打我啊渾蛋唔唔唔唔……」變態學長大吼，但隨即發出被踩在腳底的聲音。

另、另外一個聲音和溫柔學長很像的學長（我覺得應該是學長啦！）好像有點暴力。

「學、學長們再見！」不過如果可以我一點也不想再見！

聽到疑似採蟑螂那樣的轉腳聲音，我趕緊向兩位學長道別，打開突然出現的白色門扉，我想那應該是前往下一項測驗的地方。

「啊啊，白森，你嚇到她了呢，兇死人了。」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不過她似乎沒認出我是誰。」

離開前，我聽見這兩句話。

＊

在水晶映射的螢幕上，他們看著綁著馬尾的黑髮少女打開門前往下一個地方，將擴音系統關掉之後，確定暫時沒有人進入，兩名男子對視了一眼。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小學妹應該是從你哪個世界來的吧？她怎麼有辦法弄出那樣的防禦和攻擊？我剛才檢查過了，她身上完全沒有魔法寶石啊。」其中一名男子用著不復平常的嚴肅表情詢問，要是被看見，恐怕會覺得他不正常吧。

另一名長相溫潤，身上穿著學生會白色制服的黑髮男子沒有回答，反倒是問了不相干的問題：「你怎麼會進來？」

「我請別人代替我，進來看看狀況。」紅色頭髮的男子擺手回答，接著咬牙切齒的低吼道：「白森，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還以為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被稱為白森的黑髮男子平淡的看著對方，手上把玩著的是會長所戴的那個面罩。

紅色頭髮的男子皺起了眉，顯然還是不明瞭，才剛要開口詢問，沒想到卻被白森搶先開口：「還有我說過了，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好歹你也是副會長吧，納沙。」

「那不重要，親愛的會長，到底為什麼……」被稱作納沙的男子坐到椅子上，然後他突然意識到白森所說的答案很明顯是什麼了。

看著納沙恍然大悟的表情，白森露出了一個笑容，緩緩道：「看來你知道了，她確實跟我來自同一個世界，但是我們有本質上最大的不同……」

「……她是曉家的孩子。」他臉上的笑容十分溫柔，就好像被曉若雪在內心稱作溫柔學長的人一樣，而實際上……

「這也難怪……但是我以為，曉家只剩一個人了。」納沙用手指敲著桌子，無法理解的說。

白森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將手上的面罩戴了起來，轉身，用會長的聲音緩緩的說：「這個世界無奇不有，何況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呢。」

看見會長轉身準備離去，納沙明白的坐到螢幕前，臉上又恢復痞痞的笑容。

「不會被毀滅吧？這個世界。」

「應該不會，我相信。」

透過水晶螢幕的反射看見會長消失在這個房間裡，納沙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加大。

「那我就不跟你對著幹一回，勉強相信一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