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之地

突然在日記中看見自己家的名字，沈劭圖愣了愣，似乎沒料到實驗人員會寫下這兩個名字，但同時他心中也鬆了一口氣，看見這兩個名字出現的地方，至少他可以安慰自己，這樣殘忍的實驗不是出自於他任何一個家。

藍佑旭盯著日記本上的家族名稱，似乎回想起什麼。

「咦？等等，所以這些的時間點究竟是……」夏言同樣看到了那兩個名字，一邊驚異地喃喃，一邊轉身跑到書櫃前去翻找資料。沒一會兒，夏言拿著兩份報紙回來。

「劭大人你們看，我在書櫃上找到了這些報紙，上頭的年份和日記本上的十分接近，可以看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夏言把兩份報紙攤在桌面上，幸好這裡的書桌為了讓實驗人員在休息室工作時也能同時擺放多張資訊，製作的非常大，否則他們還沒辦法將報紙和日記本一起放在桌上。

剛把手電筒的燈光打上去，沈劭圖的嘴角禁不住抽動了幾下，最後他只能眼神死的看著頭條新聞。

那則新聞距離他們的時代大概過了二十幾年，但是在某方面來說，可是他本人的親身經歷。

夏言挑的新聞很好，正好寫到了沈氏集團與司家企業，但就連藍佑旭都要忍不住說夏言挑著報紙實在「太好」了點。

報紙頭條寫的是沈氏集團名下某間旅館發生凶殺案，死者正是司家企業董事長的弟弟，當年死者身分一出，幾乎是所有的報章媒體都在誇大其詞地表明這是一場業界陰謀，並直白表示司家可能與沈氏撕破臉。儘管人不是沈氏殺的，但問題是人死在沈氏的旅館，如果沈氏不表示點什麼，那簡直等同於宣告沈氏和司家互不兩立。

當然，那是當年的沈氏還不如現在的沈氏，現在的沈氏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毀掉司家了，更沒可能讓記者這麼寫。

沈劭圖匆匆掃過這份尷尬無比的報紙，最後總算得到了他想要的訊息──年代是接近那件凶殺案的時候，更正確的說法是在凶殺案死者生前的時候發生的，所以這些事情的確是曾在現實中發生過。

想到這些是真實發生過的，沈劭圖也不禁沉默下來。

比起轟轟動動的凶殺案，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有個孩子受苦著，甚至那個孩子的年齡只有這起凶殺案死者的一半大。

沈劭圖忍不住嘆氣。

「劭劭啊……」陸衍把整篇寫得天花亂墜的報導看完，語氣帶著幾分戰戰兢兢。「我說，這個死者不是那個……呃……」

「司劭燁，怎麼了。」沈劭圖無比平靜地回道。

陸衍試探性地看了看藍佑旭，又看了看自己的兄弟，最後用自以為非常嚴肅的語氣開口詢問：「那、那他不是……藍佑旭的前男友？」

不要說沈劭圖和夏言，連藍佑旭本人都被陸衍這句話嗆到了。但他們都十分清楚陸衍不知情背後盤根錯節的因果，最後只能強忍著笑意搖頭。

陸衍完全不明白自己如此認真的提問，為什麼會讓這一群都忍不住笑起來。

沈劭圖最終忍不住笑意，在陸衍一臉「我在幫你看你情敵你還笑的那麼開心」的譴責目光下大笑起來，當然他還記得要壓抑音量，畢竟這裡可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最後笑到肚子都有些疼了，沈劭圖才抹去因笑而沁出的淚水，朝陸衍搖搖頭：「沒事，真的沒事，司劭燁都死了，還能和我搶嗎？」

陸衍剛想反駁死了在鬼界正好可以天天和鬼王廝混，就被夏言抱住手臂，她一邊笑著一邊搖頭，好像看見什麼特別好笑的笑話。陸衍有點鬱悶，也不打算再說什麼，直接攬著夏言上前，將日記本往後翻了幾頁。

沈劭圖立刻正色，和仍帶著一絲笑意的藍佑旭一起查看日記。

××××年××月××日　天氣不明

望月十三歲了，但季已經足足一年沒來看過望月。

我想帶望月走的計畫一年年的推遲，望月的能力一直增長，從他十歲後實驗愈發緊湊，我快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了。整整十八個小時不停歇的實驗，組長經常臉色發黑，幾乎是隨時都能掀桌不幹。

他始終沒這麼做的原因是組裡的人根本不聽他使喚，實際上當初那個實驗小組七個人裡，只有我和組長是從外頭找來的，其他都是那個集團的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組長也只能忍氣吞聲，他不能再被調出來。

我曾試探著去找季的資訊，卻一無所獲。

××××年××月××日　天氣不明

季又出現在旅館了，他出現的那麼莫名其妙，我卻感到一陣歡喜。

望月總算等到他哥哥的到來了。

我沒敢在他剛出現的時候和他搭話，暗中等了幾天，看見有不少同事都和他打招呼，我也趁勢在路上和他打了招呼，順口提出了望月的名字。

令我害怕的是，季對這個名字露出了茫然與疑惑，怎麼會？季不是一向最疼愛望月嗎？

難道說季把望月忘了？

××××年××月××日　天氣不明

從樓上的房間出來後，我察覺到季在跟蹤我。

也好，估計我是離不開了，但讓季下樓去的話，或許他能想起望月，進而帶走望月，只要他能帶走望月就好，至於我的命……（看起來似乎停頓很久，墨水在紙上暈染了一大片）就當我當初神智不清、來到這裡的贖罪吧。

刻意放慢平時進去的速度，甚至還刻意留了角度方便季看見密碼。

過幾天要去開會，我相信季一定會趁機進入查看的。

因為他是季。

××××年××月××日　天氣不明

明天要出去開會，今天沒有實驗，我在組長掩護下跑進了實驗區，看見許久未見的望月。

他看起來虛弱不少，我心疼地將手貼在玻璃上，這樣似乎能摸到望月的臉。

望月朝我笑了，我卻格外難受。

季應該明天就會下來。